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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出门后,被冷风一吹,的确有些后悔。
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。
既然相信赵传薪一定不会善罢甘休,那就信他到底吧。
陈贻范苦笑。
他没料到,到头来他要去相信一个自己素未谋面的男人。
如今只能看赵传薪的了!
……
赵传薪从白天,等刘湘等到了晚上。
刘湘没来。
他晚上在帐篷里吃了一顿火锅,涮马肉的时候,从肉里挑出来一颗弹头。
“焯!”
他将弹头夹出来丢掉。
吃火锅先吃肉,再吃冻豆腐和鱼丸,最后吃点白菜,最后最后要用面条溜缝。
吃完后,赵传薪给炉子里添煤,然后出门,骑四代游龙去了一趟川藏边界查探。
刘湘未进一步。
这种事,刘湘自然不能做主,这肯定是胡景伊交代的。
赵传薪冷笑。
不是你不派兵驻防,有些事就做不得。
他回到帐篷,取出大哥大给本杰明·戈德伯格打去电话。
“本杰明,你可认得马麒?”
既然川军都督胡景伊不来,那总有人心动。
想必,邻居马麒一家子对到嘴边的肉会感兴趣。
熟料本杰明·戈德伯格说:“师父,俺跟他不熟,还有点过节。此人野心甚大,盘剥日甚,俺收留不少他治下走投无路者。俺倒是认得刚就任兰-州督军的张广建。”
西北小先生,果然人脉很广。
赵传薪说:“你现在就联络张广建,问他对江-达到甘-孜一带是否感兴趣?如果感兴趣,欢迎他明天派人来驻扎。”
本杰明·戈德伯格应了一声,去发电报了。
赵传薪翻出《旧神法典》,看了约么半小时,电话铃声响起。
“师父,张广建唯袁慰亭马首是瞻。但此人聪明,他似乎正在谋划分化马家的回军。他帮俺联系上马麒兄弟马麟,俺和他沟通狗,马麟贪鄙,对此地颇感兴趣,明日一早,会给师父答复。”
赵传薪捋下颌胡须,心说马家是回民。
他们的回军不可坐大。
他们向南扩张地盘,就得想办法消耗他们北地辖地。
于是说:“我给你几个月的时间,你能不能依靠天上飞拉起一支队伍,在西北打压他马家?”
本杰明·戈德伯格已非昔日吴下阿蒙。
他长大了。
他笑了:“师父,张广建既想让马家拿到这块地,又想制衡马家,可见绝非好意。另外,别说让俺打压他,俺就是将他马家斩尽杀绝,又有何难?”
多少沾了他师父的霸气,也不知道是否在吹牛逼。
“好!”赵传薪龇牙:“那就将这块地盘交给他好了。”
张广建怎么也没料到,他只是想对付马家,打压回军,然而这会在将来造成什么局面……
……
昌-都的噶伦,强巴旦达拿着赵传薪留下的信件,他脸上的皮肉很松弛,显得有些狰狞。
但其实他面无表情。
他被噶厦派来,算是昌-都总管,掌管藏-兵。
藏-兵数量不多,十三世DA-赖组建的专业军队,规模十分有限,武器有些陈旧,除了刀、矛和火绳枪,还有土炮,当年左宗棠西征时留下十三响,以及英国鬼子提供的淘汰下来的李恩菲尔德等老步枪。
信上内容简单,大意是:限一天时间,滚出昌-都、江-达、类乌-齐、察-雅。谁留斩谁,血洗噶厦!
强巴旦达问另一个噶伦普本戴龙:“我收到消息,那人杀了我们几百人,他很强大,你认为我们应该走么?”
普本戴龙哂然一笑:“我们有英国人支持,为什么要走?我们手底下有藏地最精锐的士兵,只要提前部署,一定能防住他。我已经将此事告知了英国人,请求他们的支援。”
强巴旦达还是有些担心:“万一拦不住他怎么办?听说那人很残暴。”
“你看看这片土地上,有没有人是不残暴的呢?”
强巴-旦达语塞。
军阀,横征暴敛。
藏域,各噶-厦也非良善。
活着的佛,传承有序,代代转-世。
然而这些佛,
他们拥有私产,
有武-装,
有农-奴。
佛是上层贵族,
且生生世世都要做贵人。
不知道多少善男信女,巴巴地去祭拜这些“庄园主”,被摸摸脑袋就是灌顶,特虔诚。
地方噶厦,就是他们的劳役、剥削的工具,牢牢掌控土地、牲畜和农奴这些生产资料。
农奴和牲畜没多大区别。
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,居然在第二天严阵以待,准备顽抗一二,等待援军到来。
然而,当十三DA-赖听到赵传薪名字后,差点屁滚尿流,当即下达命令:“让强巴旦达他们撤退。”
然而不是每个地方都通电报,消息传出的同时,十三DA-赖转头就带人逃亡。
草原上哲布尊丹巴,脑壳都被赵传薪给强行做成了念珠。
嘎-巴拉是高僧自愿捐献,可不是强迫哦。
强巴旦达收到消息的时候,已经临近中午,也就是赵传薪限定的时间。
“怎么办?走恐怕已经来不及了,但也总比留下强,到时候我们向赵传薪解释。”
普本戴龙瞪着眼睛:“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,那还走什么?不如按照原定计划部署,好好守住这里。”
话没说完,就听外面响起震耳欲聋的机枪声。
塔塔塔塔……
人喊马嘶。
普本戴龙着急忙慌起身,想要掀开牦牛毛帐篷的帘子。
强巴旦达目睹牦牛毛帐篷如何被子弹撕开裂缝,强疮百孔;目睹普本戴龙的身上如何被火线撕裂,血肉狂飙。
好好一个大活人,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变成一摊冒烟的烂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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